獸醫薪水分析其實一點都不黑箱,黑的都是人性的利益。圖取自https://www.thebalancecareers.com/veterinarian-526081

<北美獸醫系列> 北美 v.s. 台灣獸醫薪資分析

Kevin L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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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是領死薪水好,還是領分潤?為什麼台灣的獸醫起薪低?

在美國,獸醫領固定薪資的比例其實並不高,多半都是所謂的ProSal模式,也就是基本底薪+分紅獎金,但是先不要高興太早,所謂基本底薪並不是固定薪水也就是fixed salary,而是等你的生產量超過你的基本底薪之後(production base x 18~25%),超過的錢再以分紅獎金方式每季發給你。反之,沒達到該有的生產量,就會造成虧損,如果虧損持續累積,下一年度就會扣基本底薪。

只有主管級以上(medical manager),才是以保證底薪+固定分紅,也就是不管該月生產力多少,都不影響底薪,如果醫院有營收,營收部分還會有固定分紅。

至於以台灣而言,領固定薪水幾乎是新近獸醫最普遍的狀況,除非有幾年工作經驗,否則都無法跟醫院談抽成。

這邊我們就分成兩方面來計算,為什麼台灣醫院寧可給固定薪水,又為什麼美國寧可給ProSal 或所謂案件抽成方式給薪水。

以台灣為例…

固定薪水三萬五到四萬元,究竟是否合理?

假設兩個國家剛畢業獸醫都是做同樣的事情:

初級診療(primary care): 基本健康檢查、打疫苗、跳蚤和蜱蟲還有心絲蟲預防藥品、開立處方食物…等

內科: 腎臟病、糖尿病還有甲狀腺相關疾病,心臟病動物等醫治

檢查項目: x-ray、 抽血和尿液、糞便檢查、過敏血液檢查(如果有提供的話)

外科: 一般節育手術、腫瘤移除手術、尿結石移除手術、眼球摘除手術

什麼你說台灣剛畢業的獸醫沒有辦法處理這些業務 ?

那…你可能連在美國上班都會有很大的問題,但這個我們先不討論,因為這牽扯到教育品質的改善。

假設每做一個項目,獸醫都可以得到20%的抽成,我們只算一天的看診量就好,收費標準就按照台北市獸醫公會的標準。

假設一個基本案件收費如下:

1.掛號費: 200元
2.看診費: 500元
3.糞便檢查: 300元
4.血球抹片檢查: 500元
5. 全血球計數: 1000元
6. 血液生化檢驗(每一項): 250元
7. OHE & Castration: 21000 元

到這邊,都沒有囊括一些其他住院費和麻醉費用,你就很明顯感受到,台灣獸醫薪水薪資不公平。

因為如果是按照分紅制度下,薪資4萬元,在兩成抽成下,其實等於一天20個案件,每個案件都只做500元看診費就可以達標了。其中只要有幾個案件需要多做其他檢查項目,就可以超過基本薪資。更不用說,一個禮拜如果可以額外再開個三場刀,就算看診數少也足夠。

也就是說,不管是以何種方式計算,台灣雇主對於新進獸醫的生產力都是以極低方式來預估,來壓低成本。造成一家醫院,很多獸醫但很少護理師的狀況,奇怪畸形結構。獸醫還要抽血、驗尿,卻又要兼顧看診品質,就很難有所謂的高品質醫療。

而且不管做再多,受益仍然是雇主而非醫生,就算每天忙到晚上,最後一個離開醫院,薪水都不會調漲多少。

那這樣,我為什麼不去比較好待遇的醫院工作,反正都要花同樣的時間在處理案件上。問題就是台灣的薪資結構,不管哪家醫院,年輕獸醫師的待遇幾乎都是沒什麼差別的低。想要以分紅方式領薪水,可能要等好幾年。

低薪是一個台灣社會怪象,只是站出來的人沒幾個…
菜鳥 = 低薪,幾乎無法反抗壓榨的刻板印象

這也難怪,學成沒幾年,大部分人寧可出來自己開業當一人院長。大手術接不了,小手術還可以混口飯吃。

以美國為例…

固定薪水幾乎只有intern 跟 resident在領取,而且不管他們在值勤期間,做了多少生產力,都只會領固定薪水。所以選擇這條路,應該以為精進醫療而非賺大錢的心態來走。

領固定薪水,在以資本主義為主的美國,幾乎等於低薪的代表,因為不管員工多優秀,薪水都不會增加。

基本的薪資結構計算,可以參考這篇:
https://vetmedsurvivalguide.com/compensation/

主要分為四種:

  1. 採時薪,就是不管做多做少,一小時就是固定薪資。主要適用於代班的狀況,像是relief veterinarian,或是所謂的兼差。
  2. Production only,就是按件計酬,每接一個案件抽幾成,通常這種適用於兼職狀況,等有幾年經驗之後,跟醫院談抽成。
  3. 固定薪資,就是不管做多做少,都是領固定薪水。這個台灣非常常見,但是就算領這麼低薪,員工連基本退休金和勞健保權益都要主動去爭取,而不是雇主附在合約上,已經不知道跟國際脫節到哪裡。
  4. Guaranteed salary plus production/ base salary plus production,這兩個其實是不太一樣,也有人說是ProSal,這個是在美國最常見的方式,但要看合約內容,是否有deficit或negative accrual,會造成減薪的狀況。

Guaranteed salary plus production就是保障底薪加分紅獎金,這個模式就是即使你這個月生產力沒有達標,你仍然會有保障底薪,但是不會有分紅獎金。

生產力是否達標,要看你的分紅獎金的比例(18% ~25%),假設我每個月保障薪資是6000元,分紅比例是20%,所以我這個月的生產力就是30000元(6000 /20%)。

但是如果生產力沒有達標,虧損不算我的,只是沒有分紅獎金而已。

Base salary plus production 就是基本底薪加分紅獎金,但虧損會累積,看合約規定,如果該年度虧損太多,隔年直接減底薪10%(或按照合約規定)。

好比說基本薪資6000元,分紅比例是20%,假設我這三個月生產力如下:
Jan 30000 -0
Feb 25000 -5000
March 20000 -10000

二月和三月生產力都沒達標,所以累積了 (-1000) + (-2000),總共-3000薪資虧損,但是一樣拿到基本薪資,可是不會有加級獎金。也就是如果虧損沒有回補,該年度都不會拿到任何加級獎金,而且隔年會扣底薪,不過虧損會歸零。

那收費標準,就跟台灣項目差不多,但是改用美金計價,所以其實要達標三萬美元生產力,在一些有附設急診的醫院並不是很難,基本上忙得時候兩個禮拜就可以達標,剩下都是加級獎金。

根據統計,新進獸醫多半第一年完,都可以達成超過預設底薪的35%。如果會有虧損,多半都跟醫院經營模式有關,你反而要考慮是否應該換家醫院工作。

另一方面來講,也就是說如果老闆開價七萬元以下,你根本就不應該接受,不論這個條件是否有帶協助申請綠卡,都不應該同意。

這也是我在前面幾篇講的,為什麼台灣人就需要屈就於低薪,只因為一張綠卡?這根本就不是合理反應市場需求,難道你來美國工作前,不知道美國人需要用英文來溝通嗎?既然都有溝通問題,為什麼還來呢?這是獸醫,本來就要跟飼主溝通,連這個基本的需求都做不到,你要怎麼說服飼主這個檢查要做,哪個檢查不用做?

在美國執業,百分之90時間是花在與飼主溝通上,所以能流暢的溝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,有一點口音無所謂,但是不能不會說。美國人習慣有問題就說出來,當下無法立即解決,就留到後面討論,但是沒說一定不會想辦法解決。跟台灣忍到後面才講,是完全不一樣溝通模式。

所以如果飼主問題沒有立即反應,或提供適當解決方法,往往很小的事情都會變成大災難。看診快結束的時候,都一定要在問問飼主有沒有其他問題或看法,提供不僅僅只是醫療建議也是心靈上的協助,後續會撰文詳述。

這樣下來…

台灣好像就算只算按件計酬,都比固定薪水好。反正這家醫院案件少,我就去其他家兼差不就好了,如果只領固定薪水又加責任制,我做得要死,也永遠都不會破百萬年薪。

那為什麼專科薪水高?是因為底薪高的原因嗎?是也不是,因為專科在美國依法可以收取比較高額的看診費和諮詢費用,所以即使抽成趴數一樣,薪資還是比較高。但這樣費用,只有取得認證的專科獸醫師才可以,不是什麼去參加會議過個水就可以收取費用。如果專科執照過期,也不可以收取專科費用和擔任專科職務。

總歸一句話,要很喜歡獸醫和飼主溝通再來。在美國大部分的客訴和法院訴訟,都是沒有跟飼主溝通和說明收取項目費用的目的,或者收完費用沒有持續追蹤和更新。導致飼主認為,醫院收錢不辦事,有騙錢的嫌疑。

至於台灣現況,其實還是必須仰賴大家的努力來改善。有問題,就是要勇敢發聲,而不是最後劣幣驅除良幣,導致惡行循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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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evin Lin

旅居海外,偶爾在專業之餘,寫寫文章。目前也提供相關留學文件編輯和履歷修改等專業諮詢服務,有需要的人士可以將相關需求寄至kevinwritingworkshop@gmail.com。